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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茸米]太陽與向日葵 第六章 緣分的奧妙

在義大利,必須達十八歲才能簽署法律文件,因此喬魯諾想用一部分懸賞金買房買地的計畫暫時實現不了,五億里拉只能放在銀行做點保本的小投資。他現在雖然有錢,但不想張揚,仍是住在學校宿舍,閒時開黑車賺零用,兼職倒是都推了,專注學業。他想學獸醫,有了懸賞金就不用擔心上大學的學費。

 

至於蓋多的饋贈,他一分錢沒拿。本票和便條紙被他珍而重之藏在錢包裡,每次看到漏出的紙角就想起那個難忘的夏天。蓋多離開後他哭了一整天,翌日恢復男兒身。然而記憶雖在,當時撕心裂肺的深愛卻宛若封存於博物館的藝術品般,展露肉眼能見的美麗但無法觸碰。對蓋多的愛慕變成純粹的喜歡——想再次跟他談天說地,聊上各種稀奇古怪的話題;想隨他闖天下,好好看一下這個世界。他把蓋多留給Haru的便條紙攤開放在書桌上,上面的手機號碼及「如需協助」數字他早已倒背如流。每逢看見那潦草不羈如本人的字跡總會想起其燦爛的笑容,想起那份本來並不屬於自己的愛。


喬魯諾覺得自己欺騙了蓋多的感情,內疚得無以復加,但他只能沈默,讓那美好的八天慢慢沈澱於時間的洪流中,最終被遺忘。

 

沈穩理性如喬魯諾,經歷刻骨的愛情、初嚐禁果後,亦無可避免地被喚醒心魔,欲一試再試。不用再為維持生計煩惱的他有了體驗生活的餘裕,開始尋找戀愛對象,積極地約會,讓自己當上愛情故事的主角。以他金髮碧眼的帥哥標配要找女友就如從沙灘抓一把沙般輕易,但外型和性格都合乎要求的不多。


喬魯諾的第一個對象是個烏髮美女,有著琥珀色的大眼睛、小麥色的肌膚,豐滿的唇瓣向上一彎,活脫就是屬於太陽的精靈。兩人一見鍾情,男孩帶女孩去他最喜歡的小山谷,看他最喜歡的大自然生態。荒野四下無人,牽手、擁抱、接吻自是順理成章。

當嘴唇觸碰的一瞬,喬魯諾並沒有預期中的興奮感覺。

Haru跟蓋多接吻時有種奇妙的感動和激情,就如排隊十小時終於嚐到名店的巧克力蛋糕,而且很對口味的那種滿足感。這個女生對他來說只算是充飢,一塊不過不失的巧克力蛋糕,越吃味道越淡的那種;然而對方亦意識到雙方並不匹配。

「喬魯諾,你人很好,也很帥,可是太孩子氣了,我喜歡成熟一點的。」

金髮帥哥愕然。

一個小時候因為舉止小心謹慎像個小大人,惹得繼父討厭差點被虐打至死的人,不可能跟「孩子氣」這形容詞扯上任何關係。再說男生只會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得像個孩子;喬魯諾難得放下機心,對方卻要求他重新穿上成年人盔甲。


經歷人生第一次失戀,他傷心失望,但沒有自暴自棄。他開始瘋狂練肌肉,攝取營養配合發育期不斷長高變壯;打扮改走華麗浮誇風,將瀏海梳成三個甜甜圈狀,訂造的制服胸口鏤空炫耀飽滿的胸肌。健身需要高度集中、毅力和自制力,在鍛鍊的過程中,極大的運動量產生的疲勞抑制多餘的慾望,使蕩漾的情緒歸於平靜。

 

大千世界,奇妙的事不止戀愛;況且世事不可盡如人意。

 

將自我藏進暗不見底的心房,於人前風度翩翩仿若貴公子,舉止大氣、圓滑得體,人見人愛,贏盡豔羨的目光。跟他表白的女生比以前更多了,連當初拒絕他的烏髮美女也希望跟他繼續發展。

「抱歉,我並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對象。我一直沒有改變過,仍喜歡看蟲子玩泥巴,在山裡待上一整天,蠢蠢的不解風情。」看著曾經喜歡過的女生傷心落淚,心裡不忍卻無能為力——與一個不接受自己真性情的人交往是沒有意義的。

 

喬魯諾決定混進黑幫當上大人物,像小時候遇到的大叔和蓋多一般,一邊幹大事一邊援助弱小。無論在哪個領域,要混得好皆需要一門專業,醫科正是不錯的選擇。萬一當不成黑幫醫生大佬,能開一家獸醫診所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


米斯達歸隊後比以前更拼命,不斷要求布加拉提給他安排出任務,越凶險的越好。閒時勤於健身,務求每晚累得一碰到床便睡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隊友只道傻槍手被騙了十億里拉後激起了鬥心,初時見他浴血歸來都勸他錢財身外物、性命要緊,但後來發現這人無論看起來傷得多重,兩天後總能沒事人似的出現在每日例會上,便漸漸不再在意。當黑幫也只是打工而已,都想輕鬆賺錢,有人把苦活都幹掉他們求之不得。直至滾石一役,布加拉提親眼目睹米斯達不要命的行徑後,決定跟他好好談談。「其實沒啥,石頭上沒有顯現我的模樣,代表我當時不會死;我也是知道這一點才——」「不,我不認為你會相信第一次見面的嫌疑犯。我看你是覺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才那樣做的。不清楚你受了甚麼刺激,或者想逃避甚麼,長此下去遲早出事。我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跟你同行的隊友受傷。」在隊長嚴正的勸戒下,槍手不得不停下來反省。實情是米斯達贈予Haru的十億里拉本票過了限期也沒有提走,他擔心女孩的安危,忘情不果再加上擔憂使得他方寸大亂。

 

救不了Haru,至少得救布加拉提——這個想法令米斯達毫不猶豫地跳下高樓。

然而冬去春來,過了大半年,太陽對向日葵的思念有增無減,散漫的男孩終於意識到這段情必須有個結果,不然他會瘋掉。

 

蓋多再次來到莊園,發現矮牆邊不再種著向日葵,而是色彩繽紛的鬱金香;園內的矮樹原來是櫻花樹,白中帶粉的染井吉野開得燦爛。他向一個年齡相若的女僕打聽去年暑假獨自看家的金髮女僕的事,對方一開口竟是男聲:「『她』辭職不幹了,說要專注學業。這兼職就是『她』介紹給我的。」得知愛人安然無恙,蓋多鬆了口氣,完全沒有察覺對方饒有深意的眼神和故意在區別女性的主語及動詞加重了語氣,更追問近況。「她怎麼可能過得不好?欺負過她的都給揍回去了。成績也好得沒話說,估計今年獎學金也是她的了。」

 

蓋多忍住淚水,回到車上才哭出來。

只要仍然活著,就可以繼續守護她。

 

***

 

因緣際會之下,喬魯諾遇上布加拉提,是一個名為Passione的黑幫小頭目。此小頭目欲爬上黑幫頂層實現禁毒,與他想幹大事的目標一致,便趁機結盟。布加拉提把野心勃勃的喬魯諾帶進自己的小隊,萬萬沒想到此人正是弄得槍手意亂情迷的元兇。男生一般十五六歲開始發育,好些人到二十歲還在長高,更遑論藉此勢頭瘋狂操練身體的米斯達和喬魯諾,均比大半年前壯了三個圈不止,就算性別沒有轉換也不一定認得出彼此。更何況大家都是男人,沒甚麼好看的。二人只覺得對方肌肉練得不錯,造型有點浮誇,便錯開了視線。

 

喬魯諾猜想布加拉提組隊時間並不久,隊員間還不夠熟悉,或另有隱情,因為幾乎全部隊員只讓人稱呼其姓氏,除了看起來資歷最淺的納蘭迦。喬魯諾為了儘快融入當然是讓隊友直呼其名,反正那根本不是他本名;然而與所有圈子一樣,除了當初負責招聘的人之外,對新人的信任度極低。他把握一切機會表現才能,而主動跟他合作的隊友只有那個戴著古怪帽子叫米斯達的槍手,算是一個不錯的拍檔,因為黃金體驗並非攻擊系的替身。他覺得米斯達性格隨和,責任感重,頭腦也不錯,就是稍嫌迷信,還有一些需要遷就的小習慣。兩人第一次一起出任務的地點在卡布里島,米斯達為替身小手槍們餵食後,將一支手機塞進喬魯諾手中。「喬魯諾,這手機給我保管好,有人打來的話馬上接,她讓你幹啥就幹啥,回來算我的。」那是一支諾基亞手機,黑色,質感厚重堅固,帶防水外殼,估計是從高樓丟下能將水泥地砸出一個坑而性能不損的那個型號。「萬一我死了,就拿我的存款幫助打來這手機的人。這事布加拉提他們都知道,不知道咋辦的話馬上找他們,千萬別耽誤。」槍手留下遺言時神情凝重,那雙烏黑的眼睛看得喬魯諾心裡發毛,忙不迭點頭答應。對方道了聲謝,拍了拍他的肩膊,往偵察點奔去。

喬魯諾此舉正是贏得米斯達信任的關鍵,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毫無怨言一口答應保管手機的人;而其後布加拉提升任幹部更是一錘定音,迷信的槍手將突如其來的好勢頭都歸功於他,視他為幸運星。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點僥倖心理,明明知道遇上危險的機率很高,總會覺得只要自己小心一點便不會遭殃——加入黑幫的大都是這種心態,為了糊口鋌而走險,自我哄騙走上戰場,活過一天是一天。

喬魯諾跟隨布加拉提本來就是碰運氣之舉,能走多遠就走下去,只要還活著總有機會幹一番事業。萬萬沒想到馬上就跟老闆的女兒扯上關係,與專業暗殺的替身使者戰鬥,最後演變成血戰老闆的局面。

 

小隊整體戰鬥經驗不多,每次以為會有隊員會送命時,憑著臨場應變和捨身的覺悟總算勉強化險為夷。說到底還是年輕,尚有股不怕死橫衝直撞的蠻勁,在戰鬥中受傷也撐得到最後。「米斯達嘛⋯⋯不用管他,不論多重的傷,他兩天就好了。我們都叫他打不死的蟑螂。」壯烈成仁一役後,米斯達滿臉鮮血回到總統先生的殼中,帽子上的彈孔怵目驚心,嚇得特里休臉色煞白,在她身旁慢慢恢復元氣的納蘭迦半開玩笑地安慰;米斯達一聽見便馬上反駁。「要不是五號替我擋下子彈我早就嗝屁了,特里休你別聽他胡編。」喬魯諾在櫃子裡翻出急救包想給槍手療傷,對方卻按緊帽子連連後退:「我自己來就好,謝了。」拿過喬魯諾手中的藥品、紗布和針線便躲進小房間,弄了半個小時,出來時神清氣爽,完全不像頭部受傷的人,血污除清理得一乾二淨,連帽子的破洞也補好了。

 

果然是專業的黑幫,效率高,乾淨俐落。

喬魯諾甚是佩服。

 

***

 

出任務的組合至少要具備攻擊、治療和靈活應變能力。小隊裡具中遠程攻擊能力的只有米斯達和納蘭迦,喬魯諾新開發的造器官能力勉強能算治療系,論機智除了納蘭迦其餘的隊員都不錯。如此算來合乎要求的二人組合裡必須要有喬魯諾,而拍檔的最佳選擇是跟他合作過的米斯達,而且性感手槍的準繩度比航空史密斯高得多。於是,只參與過小混混毆鬥的中學生,在駛往威尼斯的路上體驗了一次轟轟烈烈的公路械鬥,還有一些原因不明的奇怪現象。

 

敵人的能力將氣溫降至冰點以下,連喬魯諾本人也操縱不了的黃金體驗竟然給米斯達喚了出來,更按他的指令行動。

當時情況危急,替身能發揮能力就不錯了,聽誰的話都不要緊,不是敵人的就行。

雙方鬥智鬥勇,由公路掉進水裡,然後在碼頭槍戰,一切不過是五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情況轉變太快,各人各有想法,縱是覺得槍手作正面交鋒不妥,喬露諾來不及制止,也想不到替代方案,只能見招拆招,以鮮血換取機會。

米斯達不斷中彈全身浴血,在喬魯諾眼裡變成幻燈片般一幅接一幅無聲播放著;時間彷彿慢了十倍,在水裡無論怎麼划也游不到岸。

 

米斯達,撐著點,我這就來救你。

性感手槍們再給他擋一會兒子彈,護住要害就好。

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按理說中了差不多二十槍的人身上差不多成了蜂窩,因內臟受損及失血過多,應該活不了多久,黃金體驗的治療速度不一定能趕上。當時喬魯諾有股莫名奇妙的信心,覺得同伴能活到他上岸,黃金體驗亦能及時治癒致命傷。他在混亂中終於爬上碼頭的石階,朝腥血瀰漫的空氣奔去,於關鍵時刻治好頭部中槍的同伴,並趁日出一刻表揚其貢獻才把敵方擊敗。

 

單看結果而言,護送老闆女兒到威尼斯的任務是成功的。最後靠的是覺悟,還是運氣,喬魯諾沈思良久仍無法斷言。米斯達能活著簡直算是奇蹟,沒傷及重要器官是要因之一,更關鍵的是他澎拜的生命力。黃金體驗治療過的生命體之中,他的細胞再生速度是最快的,比其主人本體更快,產生的痛感亦因為神經重建超出常速而劇增。

「啊啊啊!你輕一點,溫柔一點啊!」

「我早說了沒辦法了,就是這麼痛。你好歹也是個黑幫啊,就別大吵大鬧了。」

米斯達痛得慘叫連連只換得冷淡的回應。醫者非患者,熟知理論上的症狀,但難以感同身受;喬魯諾仔細掀開每一個彈孔上的碎布,讓黃金體驗挨個填補正在冒血的創口,處理了一會發現視野不足很難找到確實位置,覺得效率太低,傷者又不斷扭動,便打算把衣物脫掉速戰速決。「不要脫我的衣服!我有感覺了!」槍手痛得眼冒金星仍奮力按住帽子和褲頭,臨時醫護只得強行把手指探進褲子上的小破洞亂摸,一找到傷口便戳進去治療。這次傷者的反應特別強烈,臉上滿是冷汗,痛得叫不出聲,腰肢往上猛力一挺,下身差點撞到喬魯諾臉上;他及時後仰,握住向他求救的手。

十指染血交纏,回握的力度使他生痛,卻始終沒有放開。

 

粗糙的槍繭,厚實的手掌。

沈澱良久的記憶如石投湖泛起漣漪。

在那連綿夜雨中,在那旖旎晨光中,纏綿時女孩總會握上愛人的手,直至最後。

男孩說過,即使無法終老,他仍會永遠守護她——

就如太陽與向日葵。

 

「你的眼睛很漂亮。」喬魯諾彷彿聽到蓋多的聲音,定睛一看,同伴經已痛極昏倒,黃金體驗則在他發呆的瞬間治好所有傷口,消失不見。

「米斯達怎麼了?你怎麼哭成這樣?」納蘭迦尋找他倆的途中目擊兩人糾纏的情景和米斯達惹人遐思的叫喊,打算匯合時揶揄一番,誰知一走近卻見喬魯諾跪在米斯達身旁淚流滿面。

「哭?我哪有?」喬魯諾成功救活了同伴,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哭?

小男孩塞他一塊小鏡子。鏡中的自己確實在哭,但是只有左眼在流淚。

 

米斯達甦醒後,默不作聲地老盯著喬魯諾看,看了大半天對方終於按捺不住跟他問個究竟。「沒啥,我想問你有年紀相近的姐姐或妹妹麼?或者是表妹堂妹之類的。」喬魯諾一聽不是身體不妥便鬆了口氣,答道:「據我所知沒有。但是我那過世的父親除了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子嗣我就不清楚了。」米斯達聽罷點了點頭,沒有追問下去。

 

米斯達痛昏前正好目睹喬魯諾流淚的瞬間,那眼裡透亮的碧綠和深深的眷戀跟Haru驚人的相似。那是他第一次覺得男生的眼睛漂亮,想要誇獎他,順便安慰一下,開口說了幾個字便不知不覺昏了過去。

 

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吧。大概是我太想她了。

 

***

 

隨著布加拉提對老闆倒戈相向,事態急轉直下。先是布加拉提捨命從老闆手裡救出特莉休,肉體死亡;然後福葛離隊,阿柏基被暗算而死,納蘭迦也沒能倖免。客觀而言,倘若老闆狠下心腸決定斬草除根,憑他的能力在納骨堂已能將護衛隊及女兒全部殺死,而最若非有曾經跟老闆交手的波魯那雷夫帶來蟲箭及情報相助,小隊恐怕無人生還。三條人命換來黑幫教父迪亞波羅的身分、蟲箭和特莉休的性命已算是不錯的結果。喬魯諾加入黑幫九天,與六位夥伴出生入死,已結下比友情更深的情誼。這份情誼建立得很快,也如生命般脆弱,人一走便變成回憶。當迪亞波羅被封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倖存的三人慢慢走回羅馬競技場。

「特莉休,米斯達,你們冷靜聽我說一件事。」

喬魯諾在大門前攔住兩人,臉色凝重。

「布加拉提在納骨堂已經救不活了,一直靠精神力和黃金體驗強加的生命力支撐著。剛才他為了奪箭破壞了自己的靈魂,已經徹底的──」

米斯達不等喬魯諾說完便發足奔進競技場,找到隊長的身體,探測他的脈搏;只感到僵硬和冰冷,再看看剛中槍的四肢,只有彈孔,並沒有流血,證明至少自己朝他開槍時已經是一具屍體。

 

原來我根本救不了布加拉提。

 

米斯達眼裡乾得發痛,喉頭像卡了一塊大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看著喬魯諾跪在地上,輕輕扶正布加拉提扭曲的肢體,十指顯現柔和的金光,填補好所有外露的傷口,活化皮膚的細胞使逝者恢復紅潤的膚色,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金髮少年又跑到出口附近,把納蘭迦的身體搬來放到隊長身邊,再次跪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第一個哭出來的是特莉休。

她嗚咽著呼喚布加拉提的名字,抓住他的手,發覺溫度比預期要冷得多,便用雙手輕輕包著它,往上呵氣。呵了一會就失聲痛哭,伏在那沒有心跳的胸膛上,道出再也傳達不了的情意。

 

混黑幫的大多不得善終,早已對自己或同僚橫屍街頭作過心理預備,死亡固然使人難過,卻非不能承受。對米斯達來說,布加拉提於公是他上司,於私亦兄亦友,年紀小的納蘭迦是弟弟,冷漠的阿柏基則像是疏遠的堂兄,一下子失去三名親人的感覺彷彿回到八歲時被遺棄的時候。他默默流淚,抬頭望向僅餘的夥伴──那雙酷似他的最愛的綠眼睛也在哭泣。

 

波魯那雷夫在旁邊靜靜等待,哀愁的氣氛令他憶起埃及討伐DIO之旅。此時的他還未得知眼前為同伴哀悼的金髮少年竟是那萬惡不作的DIO的兒子,只道此人冷靜機敏、珍視同伴,將來必成大器。

 

***

 

「也許命運是注定的,但走到生命盡頭的過程是可變的,人就剩下這一點自由。」

三人收拾心情,租了一輛車,把隊友送回那不勒斯。途中米斯達分享滾石一役的經過,聽得特莉休又哭了出來,喬魯諾略帶消極的感言令車裡陷入可怕的沉默。

 

「喬魯諾,要是你死了,我身上的補丁是不是也會變回原狀?」坐在助手席的米斯達擺弄喬魯諾給他裝上的尾指,突然問道。「看情況。補丁裝上的時間夠久的話,不會。不過還是得做一些實驗才能作定論。」醫護兼司機認真地給槍手補充黃金體驗的能力限制。

 

若果給予替換的器官足夠時間自我更新,更新後的器官便不再是替換的部件,即使黃金體驗解除也不會受影響,因為當初的部件已經隨代謝排出體外了。

然而,某些器官是不會更新的,例如腦部除了嗅覺和記憶以外的部分和眼睛。

 

「因此,如非緊急情況,我不會再為你療傷。」

米斯達聽出喬魯諾語氣中的堅決,理解對方是為他著想,也就沒有抗議。

 

其實本來就不應該受傷,是我太輕率了。

 

***

 

回到那不勒斯,米斯達知道布加拉提在郊外有間房子,便在那房子附近的墓地葬下了三人,辦了個簡單的葬禮。他們只通知了福葛參加,其餘的消息公布還沒有定案。

福葛親眼見到同伴的遺體時當場跪倒在地,啞口無言。

「你的選擇是對的,不然躺在那邊的得多一個人了。」米斯達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其實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是靠運氣才能活到最後,福葛的決定是最穩當的,但經歷劫難者總覺得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或許福葛沒有退出的話,他們就能少死一個人。

 

葬禮後,他們把特莉休安頓好,便開始商量下一步計畫。米斯達和喬魯諾二人站在荒野上,四周雜亂無章地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

自由奔放,生氣盎然,正是義大利的特色。

「我想完成布加拉提的願望,在義大利實現全國禁毒。我想到幾個方案,當中利用Passione的是最高效但也是最凶險的作法,必須有可靠的夥伴才能成事。當然暗地裡花個幾十年慢慢改革也——」喬魯諾小心措辭,避免表現得野心過大,引起誤會和反感。在他短短十數年的人生中,米斯達是跟他最有默契的人,即使不能繼續共事,他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如果我適合當你的夥伴的話,算我一個。」米斯達不等對方說完,便毛遂自薦。

「你不用先聽聽我的計畫?話說在前頭,組織跟我毫無關係,僅是一個工具,我不會像傳統黑幫般維護組織利益,辦事方式天差地別。」碧綠的眼裡閃耀希望之光,看得準拍檔拉低帽沿,避開那熱烈的眼神。

「哪不是跟我一樣嗎?去他的家族名聲組織利益,我有預感,跟你一起幹有趣得多。」米斯達摟上喬魯諾的肩背:「就這麼決定了,有事找我。條件只有一個——」他拍了拍鼓鼓的褲袋,喬魯諾失笑,一口答應:「行。你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夥伴,你願意幫助我求之不得。話說我一直想問,你在等誰的電話?」

 

「一個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人。」

神槍手咧嘴笑,笑得有點靦腆。

準黑幫頭領抬頭看向他的拍檔,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就像太陽與向日葵。


***

最近超級忙,加上是過渡篇章,有點沒趣,因此更得很慢

下一章開始是新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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